“总之,你就别走了,大哥那边我去说,你回去换件衣服,脏死了。”

    贺云舒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,仿佛在说:你离我远点。

    但是殷楚之说:“小郎君,你在关心呀。”

    贺云舒被吓到了:“呸呸呸,就是看你可怜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,殷六在这里谢过小郎君,但是不用,事情马上就能解决。”

    殷楚之想:小郎君本就脸皮薄,万一从他大哥那里得知《蔬女》四卷的内容,岂不是要羞愤得找个缝钻进去。之前说的话也作废了,什么秀才回老家种菜,我真是太能编了。虽然小郎君害羞生气的样子一定会很可爱,但是还是不要冒这个险,万一真相暴露后不想要我了怎么办。

    于是又强调:“我能解决。”

    贺云舒没想到自己好心的提议会被拒绝,他睁大眼睛:怎么会有人这样不识抬举?

    若是殷楚之拗不过大哥,岂不是要一直流落街头?一个脑子坏掉的人,在暗流城无亲无故,他能去哪里?

    贺云舒忍不住问:“那你住在哪里。”

    “繁华街的客栈呀。”

    “吃什么?”

    “满汉楼。”

    繁华街?满汉楼?铺张!浪费!

    原来有钱,还不少。

    感情是自己多虑了,贺云舒生气了:真是白瞎我的好意。以后就算真有事我也不管了,真的不管了!

    他下逐客令:“你走。”

    穿着脏衣服住你的客栈去。

    殷楚之贴近他的耳边,幽幽道:“你想我留下来吗。”

    贺云舒推开他的脸:“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你太脏了离我远点。

    殷楚之很无辜,因为他只是昨夜打了一架把衣服弄破了,早上他可是认认真真洗漱了才出门的。

    “你要是想我留,我肯定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都说了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行吧,那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都不留我,我伤心了,真走了,走了就不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回来,永远别回来。”

    殷楚之听了忙道:“我开玩笑的,肯定会来,你等我。”

    贺云舒:谁要等你。

    又不是什么正经家仆,想走就走,反正贺府人多。

    殷楚之不能再多待了,他必须尽快将自己带坏贺云舒的嫌疑洗清。

    说完往窗外一跃,眨眼就没了踪迹。

    贺云舒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庭院,有些出神。

    好快,若不是他亲眼所见、亲耳所闻,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刚才这里还好端端站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殷楚之来去如风,他若是真的想离去,肯定谁都拦不住。

    贺云舒看向自己的双腿,心中泛出一丝苦涩。

    他不求像殷楚之、惊蛰他们一般飞檐走壁,只希望能和正常人一般行走。

    可是,倘若真治好了双腿,他有勇气踏出贺府吗,是否还会和曾经一样,无人理睬,被众人在背后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贺云舒下地,磨磨蹭蹭,想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冷静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有人一直跟在身边,大部分时候,这种能亲力亲为的事他向来是自己做的,他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和正常人拉近距离,不至于显得自己废物。

    他扶着桌面,摇摇晃晃,好容易站稳了准备倒水,却意外发现水壶旁多了一个纸包。

    什么东西?殷楚之留下的?

    淡黄的纸面摸起来温热,鼓鼓囊囊被一条粗糙的草绳捆成一团。

    靠近了能闻见里面若有似无的奶香。

    贺云舒解开绳结,展开外面一层包纸,几个圆滚滚的白胖团子争先恐后地露出来,软白晶莹的表面沾了一层均匀的细粉,每个团子表面还镶了两粒黑豆,宛若雪人的眼睛一般,十分生动,惹人喜爱。

    贺云舒用食指戳了戳其中一个团子,团子脑袋立马凹进去一个小坑,不多久又自己弹回来,圆润如初。

    贺云舒莫名想到了殷楚之的自画像,也是好圆一个脑袋,不过没有五官,只有一个草率的“六”。

    戳戳戳,捏捏捏,弹弹弹。

    一个团子的豆豆眼歪了,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爱。

    贺云舒忍俊不禁:“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他摆弄着团子,心想:殷楚之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个?刚才怎么不说。要是知道他来送东西,我态度就好点了。

    没了纸包,团子们的香甜的奶香肆无忌惮散发出来,在贺云舒鼻间绕来绕去。

    贺云舒犹豫了一下:他住在繁华街,这难道是那条街上卖的点心吗?这么一想,好像每次坐虎车经过繁华街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点心的香味,它们的味道有些相像。

    贺云舒是极少出门的,除非有什么避不开的重大事件,其余时间能不露面就不露面。

    他每次路过繁华街都是待在虎车之中,帘布将外面的景象掩盖得严严实实,只能听见喧嚣,闻到味道。

    因此,他对外界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多年前,他不知道繁华街如今变成什么模样,更不知道在这条街的哪个位置开了一家香气诱人的糕点铺。

    再看眼前的团子,它们仿佛在说话。

    “来吃我呀来吃我。”

    既然团子都说话了,贺云舒也就不客气了。

    揪起一个,咬一口。

    嚼啊嚼,味道比贺府的糕点师傅做出来的还要好。

    贺云舒边吃边想:殷楚之不会在里面加了泻药吧,毕竟我平时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。

    但是味道真不错,再吃一个。

    贺云舒连吃三个大团子。

    “嗝。”

    小小声打了一个嗝。

    再倒一杯茶。

    “嗝。”

    饱了。

    外面传来脚步声,不多时,谷雨开始敲门:“公子,你起来了吗?该用晚膳了。”

    贺云舒想说他吃不下了,但是:“嗝。”

    捂住嘴,气急败坏:怎么还停不下来了呢!

    谷雨:“公子?我进来了?”

    贺云舒:不行太丢脸了你不能进。

    “嗝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殷楚之再次光临贺冷杉的书房,上来就是一通解释。

    一炷香后——

    “所以你明白了吗?都是误会。”

    贺冷杉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殷楚之又说:“我现在可以回去了不?”

    都说小别胜新婚,他整整一天都没有照顾贺云舒了,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给他搓个澡。

    贺冷杉手指敲打这桌面,似乎在思考。

    “不急。”他说,“谷雨只是暂时的,小满马上就要痊愈了,他才应该贴身守在云舒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我先问你,你记忆恢复得如何。”

    殷楚之说,不如何,零零散散想起一些事,都是无关紧要的。

    贺冷杉道:“我让千机阁的大师将你的鲲鹏修理了大概,其中有一些细节,他们参不透,需要你从中协助。”

    当上侍卫后琐事太多,殷楚之许久没有过问那堆稀碎的木鸟,没想到贺冷杉竟然已经找人修理过了。

    “行,但是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。”

    殷楚之记忆还没有恢复,谁知道巨鸟是他自己组装的还是从别处买来的。

    “那小郎君那边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暂时不需要你,但你依旧可以住在贺府,其余的事等你修好了鲲鹏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一言为定,可不许反悔。”

    只要能待在贺府,其余的事……

    殷楚之: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就不信有人能拦住我。

    殷楚之走了,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执着于贺云舒,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恩,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,亦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养一个如贺云舒一般的弟弟。

    小郎君的优点太多了,又安静又乖巧,又活泼又可爱……

    我都数不过来。

    抱着这样的想法,殷楚之离开了。

    大寒走进书房。

    “主子,既然误会解开了,你为何不让他直接回小公子院里。”大寒疑惑。

    “云舒需要的,或许并不是一个下人。”贺冷杉道,“且再观察一段时日吧。”

    一只灰白的信鸽从外面飞进,稳稳落在案上,腿上用红色丝线牢牢系住一个细小的竹筒。

    贺冷杉取出里面的密信。

    半晌之后开口道:“耀东的使臣已经出发,不出半月便可抵达。大寒,你去告诉南将,让他每日增派人手巡街,千机阁那边也要注意,不要出现纰漏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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